港府積極提高本地生育率,惟坊間嬰幼兒託管服務嚴重不足,當中以零歲至兩歲以下幼兒的託管服務最為缺乏。有新手媽媽分享,不論幼兒中心或育嬰院也「爭崩頭」,後者早在分娩前已經可以入紙申請「搶位」,實行寶寶「未出生先排隊」,希望有關服務能夠及早優化。另一邊廂,鄰里支援幼兒照顧計畫能為家長提供針對性的幼兒照顧服務,無奈服務在社區的觸及率不足。有營辦機構代表希望,未來可以增加更多暫託點,亦期望政府考慮增加社區保母的獎勵金額,「社署撥款愈多,相信能提供的服務也愈多」。
不少婦女生育後因為生計重返職場,早年曾有調查訪問約五百二十名年齡介乎二十五歲至三十九歲、家庭月入超過2萬元的年輕家庭,當中73%為父母需要同時兼顧家庭及事業的「雙職家庭」。然而,立法會秘書處於今年6月,發表以「日間幼兒照顧服務」為題的《數據透視》,揭示相關服務嚴重不足,其中以零歲至兩歲幼兒的託管服務最為缺乏。
兩歲以下
僅提供5%名額
香港的幼兒中心服務包括受資助的獨立幼兒中心和附設於幼稚園的幼兒中心,服務名額分為全日制及半日制。文件指出,儘管上述幼兒中心的日間照顧服務列明三歲以下幼兒也能受惠,大部分服務名額是為兩歲至三歲幼兒而設,以2021 / 22年度共三萬七千零八十八個服務名額為例,僅5%名額(二千零二十七個)提供予兩歲以下幼童;翻查政府統計處的《香港生育趨勢》,2019年至2021年約有十三點三萬名新生嬰兒,倘若全數申請二千零二十七個服務名額,平均六十五名幼童爭一個位。
除了幼兒中心,零歲至兩歲幼兒可以選擇坊間的育嬰院,月費約介乎四千元至一萬一千萬元不等,一旦成功申請,就如入學般有穩定的照顧服務。明愛專上學院湯羅鳳賢社會科學院助理教授(研究)、註冊社工盧家詠博士也是「新手媽媽」,她指,育嬰院配套齊全,「全年有十至十一個月可以每日帶寶寶去中心,提供早、午、晚三餐以外,更會有茶點及水果,有些更可以因應父母工作延長照顧時間。」她指,不少家長認為,前往育嬰院的寶寶學習能力較強、性格更獨立,但申請總是「爭崩頭」遙不可及。
盧家詠對於難以安排幼兒託管有深刻體會,皆因部分育嬰院容許準媽媽提供證明文件,提早於預產期前五個月報名,讓嬰兒「未出生、先排隊」。她也看準時機,在懷孕時入紙申請鄰近住所的三所育嬰院,惟至分娩後也沒有回音,遂聘請外傭幫忙照顧小孩;後來,在其寶寶未滿半歲時,收到上述其中一所育嬰院來電約見面試,卻是要寶寶面試兩歲的學前班,讓她哭笑不得。她笑言,不少新手家長也有共識,「寶寶兩歲前父母要自己搞掂!兩歲過後申請不到非政府組織(NGO)較便宜的託兒服務,也可以用錢解決問題。」
她坦言,現今女性難以完全離開職場成為全職媽媽,「有兩份糧生活穩定好多!」此外,撇除經濟因素,不少女性也希望發展自己的事業,有媽媽向她訴苦,離開工作崗位兩至三年,已經與社會脫節,「好難找到工作,也沒有機會見工,因此不少媽媽即使離開全職工作,也會邊照顧小孩邊做兼職。」
據了解,政府多年來沒有加強零歲至兩歲幼兒託管服務,背後考慮到此階段嬰幼兒的身心發展,重點需要父母關愛,適合在原生家庭成長多於受陌生人託管。家庭及親子教育工作者司徒漢明表示,零歲至兩歲是幼童與父母建立親密關係聯繫的關鍵時期,過早把幼童交予託兒中心照顧對親子關係發展「未必是好事」,「外人無法提供兒童對父母產生的依賴和牢固聯繫,倘若父母缺席了該段成長時期的陪伴,跟孩子疏離,將來或難以管教孩子。缺乏父母愛護和照料的孩子亦較容易在學習、生活及品德方面出現問題。」
覓臨時暫託
「難過登天」
今年初,婦女服務聯會進行「疫情後託管服務及發展需要」民意調查,只有約10%受訪者反映能使用資助託兒服務,亦有近80%家庭直言,曾因照顧子女而影響工作。 盧家詠續說,除了難以申請恒常服務,尋覓臨時暫託更是「難過登天」。她指,每所幼兒中心每日約有兩個臨時暫託配額,需要每個星期一早上致電中心「搶位」。她難忘曾有急事外出希望尋找臨時暫託,中心姑娘卻籲她星期一再重新致電,「搶到就有,搶不到就無!」她指,此情況對家長並不理想,因為無法預先得知何時需要臨時暫託服務,即使生病或親人意外入院,也要帶同小孩到診所或醫院輪候。
除了幼兒中心及育嬰院,社會福利署的鄰里支援幼兒照顧計畫在全港十八區亦各自設有一個託管中心,為零歲至九歲以下幼兒提供照顧服務。截至2021年12月,2021至22年度鄰里支援幼兒照顧計畫的社區保母數目共有一千八百一十五人,以九龍城、油尖旺及西貢3區佔最多。
倡增社區保母獎勵金額
香港婦女聯會為葵青區提供服務,其主席歐陽寶珍認為,社區保母能夠為家長提供個人化的幼兒照顧服務,無奈服務在社區的觸及率不足,「在屋邨做宣傳有難度,好多家長不知道而未能受惠。」她指,相關計畫已實行十多年,但部分家長或對保母未有足夠信心,希望能夠為社區保母訂立登記制度。她續說,現時每區只有一個營辦機構參與計畫,希望未來可以增加更多暫託點。
香港家庭福利會(西貢)則為西貢區提供服務,其計畫主任黃美鳳指,現時社區保母屬義工性質,每小時可獲二十五元獎勵金,期望政府考慮增加獎勵金額,提升社會對保母的認同,「社署撥款愈多,相信能提供的服務也愈多。」
「跨代育兒」現況普遍
管教模式易有衝突
祖父母託兒在現今社會十分普遍,但有學者指出,該方式儘管有助解決託兒問題,卻並非適合所有家庭。 2014年,有機構曾就「家長的生育意願及託兒服務需求」作調查,發現超過52%家長認為,當父母無法照顧孩子時,交由祖父母照顧是最好的方式。然而,註冊社工盧家詠博士於去年4月發表研究報告,與十四名家長及十二名祖父母進行深入訪談,有受訪者家庭指,當一歲至兩歲幼兒在學習自己吃飯時,祖父母往往會提供協助,惟家長則認為孩子要獨立吃完,才能熟習使用餐具,家庭亦因為管教模式不同出現衝突。
精神科專科醫生黎智麟指,若父母屬雙職父母,的確難以為零歲至兩歲嬰幼兒提供充分照顧及關愛,「將兒童送往託兒中心或能讓他們有更好的照顧,有利成長。」然而對比由託兒中心照顧,香港醫學專科學院院士、精神科專科醫生陳蔓蕾則認為,幼童由祖父母照顧更好。她指,託兒中心或只提供生活上的照顧,家人能夠在小孩成長過程中注入教育、關愛和溫暖,這種親子間的連接是外人不可替代的。